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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社聯CEO 對話》 蔡海偉: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21/10/2021

[文章刊登於HKCSS Institute 課程手冊 Prospectus Vol.31 (Oct 2021 - Mar 2022)]

文: 周靜雯 李穎祺

何謂領袖?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Henry Kissinger) 有一句說話:「The task of the leader is to get his people from where they are to where they have not been.」1 究竟領袖需要具備怎樣的思維及特質?如何把握決策時機?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市場學系榮休教授陳志輝教授是著名電台訪談節目《與CEO 對話》的主持,他訪問過的領袖及CEO 多不勝數。他提到,作為領袖最難的就是決定「什麼做?什麼不做?怎樣做?還有怎樣帶動及帶領團隊跟你一起做?」是次陳教授獲邀出席《第三屆社會服務管理人員領袖發展培訓計劃》並擔任嘉賓主持,與香港社會服務聯會(下稱社聯)行政總裁蔡海偉先生來一場《與社聯CEO 對話》,分享蔡海偉是如何踏進社福界?當中他的管理哲學又是怎樣?而社聯作為社福界與政府溝通的橋樑,他如何在兩者間帶來雙贏之餘,更為社福界帶來創新?

陳:陳志輝教授  蔡:蔡海偉先生

【成長篇】不愛工程愛教書

陳:蔡海偉系出名門,學校叫「皇仁」,小時候讀書非常叻,特別在數理科,不如讓大家了解一下你的成長經歷?

蔡:其實我只是普通人一個,你說我成績優異又算不上,但都可以啦!中學讀皇仁書院,中一時被師兄招攬,參加了中文戲劇學會。來到中二的時候,已經被安排擔任這個學會的幹事。我想可能當時師兄們覺得這個學生聽聽話話,叫他做什麼又肯做,所以就選了我,這樣也培養了我服務同學的精神。同時,中學時我亦參與很多義工服務,奠定我在社會服務的興趣和參與。正如陳教授所講,中學時我的數理成績比較好,所以考入了香港大學,選修機械工程學;但一路下去,發現自己對工程行業興趣不大,就開始有轉行的想法。大學期間,我同時修讀一些輔導的兼讀課程,看看自己是否對這方面有興趣。

陳:大學畢業後,你不是做社工,對嗎?那麼第一份工作是什麼?

蔡:大學畢業後先教書,因為那時想:「教書也是青年工作,會不會教書也適合自己呢?還是真的想做社工?」這樣教了兩年書,最後決定讀社會工作碩士,轉行做社工。

陳:那麼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教書生涯嗎?教書期間有沒有已經呈現了一些社會工作的影子,或者特質呢?

蔡:教書那兩年很開心,因為大學時兼讀Counselling(輔導),所以學校便讓我這位新丁擔任一些輔導學生的工作,還會為同校老師及學生安排一些工作坊及Experiential Learning(體驗學習)等等,所以當時也會經常跟駐校社工合作。

陳:當時跟學生的關係如何?

蔡:跟學生的關係十分好!可能因為我跟他們年齡相若,所以學生也很喜歡跟我傾談;另外當時學校的校長十分關心學生,所以我也深受他影響,希望多了解學生。在放學後下午三時多左右,直至學生五時前離開學校,這個時間我盡量不回教員室,反而多在班房、球場跟學生聊天、打波,希望可以在課餘時間多接觸他們,在有需要的時候就盡量幫忙,又或者做他們的傾訴對象,我也很享受這一年多的時間。

陳:聽說有一個小插曲,話說當時大部分老師在放學後便會忙於「改簿」,因為完成批改後便可以離開學校;可是聽說你卻經常捨不得離開學校,直至有一件事發生,你就明白:「原來我真的這麼晚離開學校呢!」這事後來更為學校帶來一個創舉!那是什麼情況呢?

蔡:當時第一個上學期完結,校長跟一眾老師開會回顧上半年的工作。會上校長宣佈決定在下學期開始准許老師配備學校大門的鎖匙。後來我發現這是由於我太夜離開學校,經常麻煩到校工。每晚七時多,當校工正在煮飯、洗衣服的時候,我就會走到宿舍找他們幫手開門離開。可能是因為我經常麻煩到校工的緣故,又或是校工們給校長反映,最後校長便決定准許老師配鎖匙以方便老師(其實是我)的工作,是我間接促成了這件事。

陳:我試圖用管理的角度分析一下,遇上這種事,我想十個校長中有七、八個會勸喻他:「不要那麼煩!」不是勸喻校工,而是勸喻這位老師不要製造麻煩!老師學生都要回家,大家也要吃晚飯,先例又怎能開呢?學校給每位老師配鎖匙,也很麻煩吧!很多時候人家會以系統來控制你的價值,例如慣常說的:「不要做壞姿勢、弄壞規矩!」在這情況下我們的價值很容易會被系統壓制。可見當時你的校長很重要,他看到你經常在校留夜的價值是因為你希望放學後可以多接觸學生,便願意改變學校固有的系統作配合,這是一個作為領袖的取態。後來好像還有一個故事是關於校長邀請你擔任物理或數學科的學科主任(Panel) ?

蔡:在我任教第二年,大概是2、3 月左右,校長突然叫我開會,事緣是物理科及數學科的學科主任老師將會移民,校長便有個想法,希望我在物理科及數學科之中,二擇其一擔任學科主任。我當然很感動啦!那時我只是一個經驗尚淺的老師,我感恩校長對自己的提攜,可惜那時我已決意離職,往美國的伊利諾斯大學(芝加哥分校)深造,修讀社會工作碩士,所以我便如實告訴校長我的想法,校長知悉後,我看到他不禁眼泛淚光。對於校長的信任,我真的十分感恩。

陳:這個難能可貴的地方,是對於一個大學剛畢業一年的人,校長就委以重任給你做學科主任,真的是鳳毛麟角, 絕無僅有, 要信任到你「暈低」才會找你的!損失了一員愛將,校長難掩失望,所以眼泛淚光。海偉是知道的,這叫知遇之恩!如果讓我在這裡落一個小註腳, 這叫做Follow Your Heart。雖然你讀書又叻,數又叻,校長又喜歡你,學生又喜歡你,鎖匙都配備給你,但人始終不能違背自己的心,那就跟隨你的心走吧。


【立志篇】服務香港投身社聯

陳:你為何沒有留港讀社工,反而去了美國的伊利諾斯大學?

蔡:雖然當時香港大學的Social Work 已收了我,但我還是想去美國增廣見聞,而且那裡是社會工作的發源地。在美國讀社會工作碩士的時候,我主修了政策(Policy and Management)。第一年我在芝加哥唐人街實習,不但增長見識,也實習輔導工作;期間輔導對象有新移民,我也曾為當地的年青新移民服務,幫助他們組織籃球隊,助他們建立社區網絡,融入社區。第二年我有機會在當地的公益金工作,並參與項目撥款事務,期間探訪了二十多個獲公益金撥款資助的機構,了解到不同機構的實際運作,真的令我大開眼界;工作上也認識了很多十分年青且有遠見的領袖,令我獲益良多。

陳:可以看得出海偉是一個喜歡政策的人, 會不會是唐人街的經驗影響了你對於政策研究(Policy Research) 的看法,覺得如果政策不能完善,很多服務再做都是枉然?抑或是因為你本身喜歡政策研究,所以引領自己去處理政策的工作?是機緣巧合?還是有其他想法?

蔡:我覺得是機緣巧合,如果當年我到美國修讀一些很Clinical(臨床/ 治療性)的學科,我知道自己在語文方面是有限制的。同時, 我知道如果要推動社會服務發展,了解一個國家的政策是十分重要,所以那時我修讀很多科目都是關於政策的。這個都是有點現實的考慮,我看到了機會,也看到自己的能力,這樣我就選擇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方向。

陳:1992 年畢業後,為什麼沒有留在美國而選擇回港?

蔡:我其實沒有想過留在美國,香港是我的家,我十分喜歡這個家!

陳:社聯是你回港後的第一份工作嗎?

蔡:加入社聯前,我也在另一個機構工作過,雖然只有四個半月。

陳:四個半月太短了, 那我們可以直接談社聯吧!(眾人大笑)你認為社聯為什麼會聘請你呢?當時的你是一個社福界新人,讀數理,只有兩年學校工作經驗,社聯為什麼會大膽聘請你呢?而你又為何勇於接受這份工作的挑戰?

蔡:我對政策研究工作真的十分感興趣,所以從美國回港時,我已經第一時間主動接觸社聯,告訴他們我對社聯的工作深感興趣,希望可以成為其中一分子。這時我得到的回覆是:「我們現在沒有空缺呢!」所以後來當我知道社聯有空缺的時候,就立刻申請了!我猜他們是看到我的誠意,其次是我在芝加哥的一個Supervisor,你們都認識的,是羅淑君女士,她曾任職社聯,我相信有她作為我的推薦人,可能對我的申請都幫了一把。

陳:你太謙虛了!每一個機構都需要有不同背景、不同性格的人去擔任不同的崗位。要成為出色的領袖,除了靠一些才華、一些DNA,同時都要多見世面,學習什麼是管理,什麼叫策略。你在數理及學校工作的經驗對你之後成為領袖可能很有幫助,去一些非Social Work 的環境裡看看也可以學習新思維。


【啟發篇】向前兩任CEO學習堅持信念

陳:你經歷過兩任行政總裁,一位是許賢發先生,另一位是方敏生女士,你在兩位行政總裁身上學到什麼?

蔡:
我和許賢發先生共事九年,當中有五年是直接向他匯報。許先生對同事十分友善,沒有架子。另外,我想大家可能都知道,在前港督彭定康先生的政改方案中,許先生手握最後關鍵的一票。當時身邊有很多人都游說他要反對方案,但他深明,他是社福界的代表,他的一票是代表業界的期望。社福界一向支持民主,他覺得沒有其他選擇,所以儘管當時承受著很大壓力,最終他都投了贊成票,我十分欣賞他對信念的堅持!

陳:
我們做抉擇時一定要問自己,第一因是什麼?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存在的意思就是你知道自己是代表社聯,代表社福界,所以抉擇時都是以社聯、社福界出發,還要顧及市民!這個就是一個好指標, 很多時候我們身邊有太多五花八門的人和事,讓我們頭暈目眩,反而很難找到焦點。許先生清楚自己的焦點,雖然他承受著多方的壓力,但是他清楚知道自己代表著什麼人,至少你要給自己一個很強的理由:「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相信這樣令很多人尊敬他,要頂得住壓力,真的不要以為容易呀!做領袖就是要頂得住壓力,慢慢學、慢慢上,做著做著其他人就會慢慢了解你的想法以及你擁護的價值。那麼,你跟方小姐的相處又如何呢?

蔡:
方小姐呢,我跟她共事十幾年了!她做事十分堅毅,勤奮工作,追求完美,所以當我們要準備政策建議書給政府的時候,方小姐都希望我們把政策建議寫得明確和巨細無遺,以反映我們的核心價值。當時我是社聯的業務總監,作為一個把關人,我的責任就是要找一個適當的中間點,從業界及政府兩者之間取得平衡,當中有很多的取捨,最終都是希望可以為社會政策的制訂出一分力。



 

陳:若要為此作總結,我想到一句說話,就是「矛盾中找平衡」。

蔡:
對,當中需要拿捏得當,同時亦要了解政府的想法,所以我們會花很多時間留意新聞。每天起床我便會收聽港台新聞報道, 再看一份報紙才上班,每天不斷地接收不同資訊,包括我認識的政府官員及議員的資訊,加上新聞整合之後,確實可以讓我們更容易分析整個事態發展再做決定,平衡不同持份者的想法。

陳:
這就是做領袖的艱難處!即使理念清晰,但有時就是行不通。如果只顧堅持而不去想可行性,做了都是白做;所以有時候要按情況去接受,在矛盾中看看可不可以轉個彎,在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同時,又可以讓對方接受呢?當然這個彎不能歪曲了自己的價值,這就是從矛盾中找一個平衡。


【創新篇】將科技帶到以人為本的行業

陳:近年各行各業都談創新、談科技,這令我想起社聯近幾年都積極推動業界的科技應用和發展,可以給大家分享一下當中的點滴嗎?

蔡:2015-16 年間,我開始嘗試推動業界的科技應用。緣起於紅十字會的人道年獎,有位醫生把一個小儀器放在手中,便能在手機上偵測到病人心房顫動,從而預計中風的風險,減低傷害。當時我感嘆醫學界的科技應用已走得這麼前,但社福界仍然相對落後。2016 年起, 我便開始不同嘗試,但都未有太大的頭緒。直至有一次我在扶貧委員會的會議上談到這個議題,當時林鄭月娥女士是委員會的主席,她提議政府和社聯合辦一個高峰會,讓業界可以走在一起,探討一下科技在社會服務的應用,包括怎樣幫助長者及殘疾人士。這大概是2016 年6 月左右的事。適逢同年日本有個長者與復康科技展覽,我和同事前往日本參觀,驚覺科技已廣泛地應用在日本的社福界,真是大開眼界!那個展覽擺放了很多長者與復康的科技產品,吸引很多人去嘗試及詢問,很多產品已經應用在日常生活中。當時我心想:「Seeing is Believing !」我應該把這些產品帶回香港,讓香港人可以親身體驗產品。回港後我立即發電郵給林鄭月娥,建議以日本這個展覽為藍本,改為合辦一個博覽會去推廣科技在社會服務的應用,因為人要看過才相信,比高峰會議更有用,我的意見很快便獲得她的支持。在2017 年,我們便成功舉辦了首個「樂齡科技博覽暨高峰會」。

陳:我們一定要以人為本,以受眾為本!就是我經常說的「知、明、喜、行、慣」。如果你要推動科技在社會服務的應用, 首先你要讓大眾知道這件事的存在,高峰會就可以一次過讓很多人「知道」;「明」,高峰會可以幫助業界認識和理解科技在社會服務中的應用;但來到「喜」呢?要讓人喜歡, 繼而作出「行動」,把產品應用於社會服務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在博覽會親身體驗產品、接觸產品;親身體驗過後,這樣便更容易有「慣性」去使用產品。除了Seeing is Believing, 更好的是Playing is Believing !


【座右銘】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陳:你的人生金句是什麼?

蔡:小時候,看到別人辦活動,大家都會說:「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說話讓我變得樂觀。除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之外,我也認同「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是從同事身上學到的,當同事用心及認真去準備一些東西,出來的效果都會是正面及嚴謹的。社聯近年來有很多新的突破,跟我是不是總裁沒有太大關係,反而更感激同事過去多年的努力。這樣當機會來到的時候,我們才可以好好把握!在社聯工作,好開心有很多摯友、同事一起同行,共同努力,一起追趕我們的目標理想!那麼,教授你的人生金句又是什麼?

陳:我其實有很多人生金句,不如今次跟大家講講佛偈,叫做「慈悲智慧」。「慈」是對很多人都好好;「悲」是同理心,例如你見到人家辛苦、不開心的時候會感同身受。大家做社會服務,相信都有慈悲的心;但要怎麼做,怎樣幫忙,就是智慧所在!很多時候,我們會發現幫助別人的方法、途徑可能未如理想,這時我們便要提醒自己多學習。要讓更多人得到幫助,不能只靠慈悲,還需要智慧。好像今天大家學習海偉的智慧,也可以多學習其他人的智慧,互相交流,社福界有大家的慈悲及智慧的推動下,定必有更好、更遠的發展。

1. https://www.brainyquote.com/quotes/henry_kissinger_130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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